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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舍不得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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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明明折磨得她更慘吧。

為什麽她還會說……要他別嫌棄……

呆呆傻傻的溫涼被吻了臉頰,楞了一會兒,突然擡起頭:“……你還喜歡我麽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說過的……”聽到他半天沒做聲,她委屈地皺著一張臉,“你說過,能勉強喜歡我……沒人對我說過這種話,只有你……”

……

完全不清楚了。

這女人到底對自己是什麽感情……

虐待了她那麽久,囚禁了她這麽久,只是因為自己為了哄她別哭的一句隨意的話,竟讓這種莫名的‘喜歡’開始發酵。

恨與淚水都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道。

豪華的大客廳裏。

謝父風淡雲輕地翻著公司資料,連看都沒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,不鹹不淡地開口:“你為了一個偷養在家裏的情人質問我?”

“爸,你明明知道的,為什麽……”

“你韓伯伯好這口你也明白,一個情人而已。”謝父打斷他的話,“難道你想為了這種小事又傷了兩家的感情?”

“小事?他隨隨便便碰我家的人也是小事!?”

“謝銘,你有未婚妻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而且,情人不是我們謝家的人,這種利害分明的事情你自己動腦子好好想想!”

“那她就要平白無故地被那老頭傷害?”

謝父慢慢地擡起頭,蒼老卻又淩厲的眼睛盯著謝銘,面色慢慢嚴肅起來:“給錢,讓她走。”

房間,正發著低燒的溫涼側身蜷縮在一邊,無神的眼睛半睜著,也不知道怎麽了……

全身都有隱約的痛感,後頸是一如既往的冰涼,沒多久她便開始眼皮打架,感受到了濃烈的困意。

“有哪裏不舒服嗎?”醫生探了探她的額頭,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情況不太好。

溫涼的呼吸逐漸變得很輕,連說話都沒了力氣:“……有點痛。”

“哪裏?”

“都……都很……”眼睛微微閉合了一下,溫涼虛弱地抿緊了唇。

無法回答……

呼吸突然變得很困難,潮水般的倦意和痛苦也讓她快要睜不開眼睛。

後頸涼透了,就像沒有了生命,也沒有血液的流通。

這麽一副脆弱的身體,根本受不了那麽多的刺激和虐待,動脈硬化,心臟變得脆弱不堪,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病癥引發的反應完全壓制不住地顯露出來。

“大少爺!”醫生焦急地撥了急救中心的電話,緊接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。

溫涼睜了最後一下眼睛。

一片黑暗,逃不出去的黑暗,還有突然變得靜謐的房間……

都走了嗎?

她害怕得嘴唇發抖,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卷曲。

如果還有機會的話,她真想再看看外面的陽光是什麽模樣,然後去看看那些曾經被自己傷害過的人……

兩種人格在心裏不斷交替,但都知道,被強迫、莫名被傷害是多麽無助和令人痛苦。

是不是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,腦海裏才會走馬燈般的閃現經歷過的一切,才會真正出現內心深處的悔意?

可是,大概是再也沒機會了……

來不及跟以前傷害過的人道歉。

來不及再照顧被自己拋棄的母親。

來不及……好好的聽一個人再說,我喜歡你。

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逐漸在耳前淡化,而溫涼的五感已經開始了麻木,痛了很久的身體也終於變得輕松起來。

虛弱的人像往常一樣睡熟在床上,可是,這次她再也不想逃走。

因為,也許那個人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羈絆吧。

不過。

謝銘。

這次可能是真的……

要留下遺憾了。

“醫生,病人與輸入血液出現排斥現象,建議進行心臟移植手術。”

“家屬簽字了沒有?”

“暫時……沒有家屬在場,”護士拿來幾個血包,帶著口罩,只露出一雙焦急的眼睛,“病人已經休克了,再不手術的話就沒機會了!”

溫涼帶著氧氣罩,安安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,像與整個世界脫離了一般。

醫生看她情況不好,很快就準備起了手術,護士見況立馬把事情告訴了站在門外的謝銘。

“手術成功幾率是多少?”

“百分之四五十左右,不過這是唯一的辦法了。”

“她……”

謝銘剛想問點什麽,可護士聽到醫生叫她,便又轉頭匆匆進了手術室。

不是第一次站在這間亮著燈的房子外等她了……

曾經,本意是要折磨折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,他傷害了自己的暗戀對象,那可憐的顏初,可是不知不覺,自己居然難以控制地與她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。

……記得,溫涼還那麽認真地問他,喜不喜歡自己?

一個幼稚的小鬼而已,頂多在她賣乖的時候覺得挺有趣,怎麽會變成喜歡?

想著,謝銘莫名地開始心神不寧。

自己已經三十出頭,和溫涼做這種刺激的事情毫無疑問會感到新鮮,何況自己和蘭知暖早已經……

他走近手術室的玻璃門,看著推車上一堆帶血的紗布,還有不斷遞給醫生的手術刀,都刺目得讓人心臟抽疼。

舍不得。

果然還是舍不得!

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抓住門把手,一向處事淡然的成年男人眉宇揪得死死的,輸氧機緩慢的聲音一直讓他的心懸在空中,還有那時不時變微弱的心電圖。

雖然那女人以前說的每句話都很讓人討厭,但每當她被自己嚇得不敢說話,當她哭著說要出去後卻又那麽依賴地抱著自己……真是讓人不忍心再欺負下去。

畢竟看見溫涼要摸索著起床,喝水,從那麽高傲的一個人變得呆呆傻傻,再冷漠也會心疼……

約莫過了兩三個小時,門終於開了,幾個身上還帶著血漬的護士走了出來。

“她怎麽樣了!?”謝銘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控制不住情緒,焦急的模樣竟然把幾個小姑娘嚇了一跳。

“先……先生,是血包用完了,手術還沒結束,具體情況很難說。”

“還是有排斥嗎?”

護士們沒時間再回答那麽多問題,繞過這個看起來有些憔悴的成年男人便離開跑去了血庫。

該死,什麽情況都不知道。

謝銘看著遠處的溫涼,突然有一種走過去把她叫醒的沖動。

可明知道溫涼沒有故意裝給他看……

記得自己以前還嘲笑過她,每次病完都活得好好的,但自己卻沒有說出口……希望他能活的好好的,不論怎樣都要堅持下去。

就算是犯了那麽多錯,但都罪不至死,也不能就這樣草率地要了這女人的命,而且自己那早已超過關心、滿滿的在乎,也想要把她繼續留下來,留在自己身邊,告訴她是非,讓她活得不再無知又可憐。

手術室的燈從下午亮到深夜。

而他落寞的背影也在門外呆到了深夜。

也許。

變的人不止再是溫涼一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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